镜报：十九大前省级人事布局紧锣密鼓

 

2016年8月至9月中上旬，中央密集调整了至少8省（直辖市）地方大员，这是继3月、6月之后，今年第三波省级高官集中调整。

统计显示，今年以来，各地已至少有12位省级党委书记履新，包括山西、吉林、云南、天津、辽宁、安徽、贵州、河北、河南、陕西、青海、江西等地，调整幅度逾三分之一；同时有9位省级政府首长履新，调整幅度接近三分之一。至此，中共十九大之前的地方高层人事布局已经初具眉目，并为即将全面启动的省级党委常委换届提前布局。

省级人事再次集中调整

8月的最后几天，湖南、云南、西藏、新疆、内蒙古、安徽六省党委书记以及湖南、山西两省省长悉数易人，加之从省级党政一把手岗位去职者，共有13位地方高官职务调整。

天津市委代理书记、市长黄兴国的落马，也令京畿重地出现大员空缺，当地班底面临换血。最新消息称，湖北省委原书记李鸿忠已确定入津接棒。

在本轮人事变动中，首批调整的是湖南、云南、西藏三个省份党委书记：徐守盛、李纪恒、陈全国卸任，杜家毫、陈豪、吴英杰履新。其中，徐守盛属於到龄卸任，李纪恒、陈全国则分别转调内蒙古、新疆担任党委书记。

在次批人事调动名单中，张春贤不再担任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组织方面「另有任用」。安徽原党委书记王学军到龄卸任，继任者是该省原省长李锦斌。

在本轮履新省委书记的6人中，多数系由本地晋升。除李锦斌外，杜家毫由湖南省长接任省委书记，陈豪由云南省长接任省委书记，吴英杰由常务副书记接棒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都是依循常规晋升模式。

在「空降」大员中，「由藏入疆」的陈全国无疑是焦点人物。有分析认为，表面看来，陈全国只是从西藏调任新疆，职务并无明显变化，但其实新担子很重。陈全国也由此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首个拥有西藏、新疆两地党委书记身份的高官」。西藏和新疆皆是中国边疆重地，在政治版图上深具战略意义。中央在两地的用人策略，也较其它地方有所不同，主官的选任不但要熟悉党务、驾驭经济，更要民族政策张弛有度，善於处理各种社会问题。

陈全国治藏五年，交出的执政成绩单颇为亮眼。去年9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在西藏的成功实践》白皮书称，「今日的西藏，是其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并从经济的跨越式发展、社会和谐安宁、民众权利保障等角度全方位赞扬了西藏近年的治理成果。

陈全国入疆后，外界的观察重点是他如何继续因地制宜，继续发挥「群众路线」在治边中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的作用，探索并建立更多长效机制。在穆斯林民众的传统节日古尔邦节到来前夕，履新后的陈全国发表讲话，向新疆自治区各族穆斯林群众致以祝愿。陈全国引用当地谚语说，「兄弟团结牛羊成群，妯娌和睦丰衣足食」，并表示将「高举民族大团结的旗帜，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民族团结、像珍视生命一样珍视民族团结、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同时他还宣示了今后一段时期的执政思路，包括「坚定不移地树牢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这个总目标」，「坚持依法治疆、团结稳疆、长期建疆」等。

甫一上任便进入状态的还有李纪恒。他就任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后即赴兴安盟调研，并指示工作称，要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中央和自治区党委、政府决策部署，「守望相助、团结奋斗，不忘初心、继续前进，全力做好经济社会发展和党的建设各项工作」。李纪恒还强调，要以优异成绩迎接自治区第十次党代会胜利召开。

回顾今年前两轮密集调整：3月，豫陕两省率先调整换帅，谢伏瞻、娄勤俭分别履新河南、陕西省委书记，陈润儿、胡和平分别履新河南、陕西省长。6月，又有六省高层接连调整，李强、骆惠宁、鹿心社、王国生分别履新江苏、山西、江西、青海省委书记，车俊、咸辉分别履新浙江、宁夏代省长（主席）。

党委换届刷新政治生态

在省区（直辖市）级大员轮动调整后，省级党委常委换届时间窗也将开启。截至9月中上旬，一共有14省区公布或表态研究了十九大前地方党代会的召开时间，分别是江苏、河北、福建、辽宁、云南、内蒙古、广西、江西、河南、山西、安徽、湖南、新疆、西藏等。

在这14省区中，多数已经在今年完成了省委书记的新老交接。仅有福建和广西两省未在近一年半内调整省委书记。

根据已经公布的时间表，上述省区基本都将在10月到12月期间召开党代会。换而言之，一些新任省委书记到位后，即要开始部署该省党委换届相关工作。

对于中国的政治生态而言，今年第四季度起至明年年中的这一时间段意义重大。其间，一场组织绵密、工程浩大的党委换届行动将从省级向中央推进，31位省级党委书记也将在此期产生。

党建分析人士认为，省级党委班子在中国政治生态中处于承上启下的特殊地位：相对中央而言，它是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者；相对市县乡来说，它又常常是决策者。各省区市党委-把手素被视为「封疆大吏」，其中不乏未来领导中国的政坛中坚力量，历来引人关注。

按照中共党章和《中国共产党地方委员会工作条例》规定，党的地方委员会由同级党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由委员、候补委员组成，每届任期5年。地方委员会委员、候补委员配备应当具有代表性，符合党龄、年龄、性别、专业等方面要求。

资深政治研究人士指出，中共省级党委班子的调整是融政治性与科学性於一体的高难度动作，政治性体现在新班子要具备贯彻中央决策的能力，同时要考虑民意以及省与省之间的平衡；科学性则要满足各种合理搭配，包括年龄梯队、性别组合、知识结构等。因此，每次换届的历时都不短。

以十八大前的换届年为例，当时省级党委班子换届时间跨度达9个月，分为两个阶段：2011年10月到11月底，14个省区先后完成换届；2012年4月到2012年7月初，17个省区市完成换届。

对比2011年和今年已公布的换届名单可以发现，第一阶段的14个换届省区基本一样。或可以推知，明年的换届顺序可能也会部分参照：贵州、黑龙江、甘肃、海南、吉林、陕西、广东、四川、青海、上海、天津、山东；宁夏、浙江、湖北、重庆、北京的顺序安排。

这其中的规律，看似随机，实则有序。有体制内人士指出，换届过程中所依循的地理顺序，与中纪委、中组部等干部监督考核部门的设置特点相符合。

以中纪委为例，不同室别负责联系不同划片地区，经2013年机构改革后，新的第五室负责西南地区，第六室负责华北地区，第十室负责东北地区。中组部也大致实行分片管理干部。因此，同一区域一般分批进行换届，以保证人力到位，更好地贯彻中央用人精神。

换届两件大事进入观察期

根据以往经验，省委换届之前，中央会派出干部考察组，根据常委会的空缺名额，对符合条件的人选进行考察。干部考察组由中央派遣，执行回避制度，组长、副组长以及组员骨干不得去自己的原籍、曾经工作地考察，考察意见最后将上报中央。

考察组在对省委常委会推荐人选进行考察的同时，还要对即将产生的新一届中央委员和中纪委委员（简称「两委」）预备人选候选人进行考察。

在官媒的公开报道中曾提到，「两委」人选的推荐、考察、提名，是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和中央政治局领导下进行的。以上次换届季为例，十八大在2012年11月召开，但考察工作从2011年7月就已经开始，到2012年6月结束。在十八大召开之前，中共中央召开了11次常委会，专题听取各考察组的汇报。而在各地换届工作完成时，新班子将与公众见面，人事变动是重要看点。

此外，党代会报告也将作为地方重要的政治文件陆续披露，这是窥知未来五年地方和中央施政「路线图」的重要视窗。

在中共政治体系内，党代会报告是党委总结过去、谋划未来的智慧结晶，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

省级党代会报告中的重要内容，是对今后五年工作的基本要求、指导思想、奋斗目标和主要任务作出部署，既有对地方当前发展阶段的定位，也有对国家宏观战略的呼应，其中最值得揣摩的是各地在顺应新形势变化中提出的新思路、新办法、新路径。以十八大前举行的省级党代会为例，当时各地提出的高频词是「稳增长」、「创新驱动」和「收入倍增」等，体现出应对经济下行压力的政策选择。概而言之，选出一个好的领导班子，形成一个好的发展思路，是换届的两件大事。接下来的地方党代会，将为中共十九大作组织上和思想上的准备；同时各地在发展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也将为十九大提供决策参考。

借地方换届和党代会的表现，也往往能察知近一时期的政治风向，例如吏治和用人导向、党内民主的走向趋势等。在省级党委一把手的选任方面，过去已形成可循之规，例如需经历多个副省级岗位的历练，积累如组织干部、综合经济、区域经济、政法等岗位的领导工作经验，一般要有10年或至少5年以上副省级岗位任职经历。

今年全国「两会」上，中央高层密集表态，为「改革者、干事者」撑腰，对外释放出重要的人事选用信号。如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强调，要「真正把那些想干事、能干事、敢担当、善作为的优秀干部选拔到各级领导班子中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表示，要「健全激励机制和容错纠错机制，给改革创新者撑腰鼓劲」；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在湖北团参加审议时说，要「鼓励各级干部愿干事、敢干事、能干成事」等。这种鼓励「能吏」的用人导向，在即将全面推开的省级党委换届中如何体现，是值得观察留意的。

敲山震虎严肃换届纪律

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环境，是换届工作顺利进行的重要保证。针对换届中易发的跑官要官、拉票贿选、突击提拔干部等不正之风，中纪委近期敲山震虎，以落马案例警醒官场。

辽宁拉票贿选案震惊全国，45名全国人大代表因拉票贿选当选无效，此贿选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第一起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违反党纪国法、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和换届纪律、严重破坏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

权威人士指出，这是对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挑战，是对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挑战，是对国家法律和党的纪律的挑战，触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底线和中国共产党执政底线。中央纪委通过官网发出通报：辽宁省委原书记王?被开除党籍和公职，通报指王?「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身为省委书记没有履行管党治党政治责任，未按照中央要求履行换届工作第一责任人的职责，对辽宁省有关选举发生拉票贿选问题负有主要领导责任和直接责任」。

中纪委还通报了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郑玉焯被「双开」的消息。该通报提到，郑玉焯违纪情形包括「搞拉票贿选，授意他人做工作拉票」，「涉嫌破坏选举犯罪」。据查，今年以来，至少已有22名官员因存在「拉票」或「贿选」问题被点名，其中包括5名落马省部级官员。

在制度层面，中共中央办公厅8月印发了《关于防止干部「带病提拔」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执行。中组部负责人就印发《意见》答记者问时指出：制定该《意见》，就是把防止干部「带病提拔」作为干部工作的「聚焦点、攻坚点」，「以最坚决的态度、最果断的措施刷新吏治」。同时，当前地方领导班子换届陆续进行，制定这一基本性的文件，「十分及时和必要，有利於进一步完善全面从严治党制度体系」，与《干部任用条例》、纪律处分《条例》、问责《条例》、能上能下等规定配套起来，不断扎紧制度笼子。

该《意见》有几个特点：一是健全完善责任体系，把「落实工作责任」作为第一条措施，规定党委（党组）书记是第一责任人。二是提出要深化日常了解、注重分析研判，主要针对「平时少考、用时急考」的现象，强调要坚持经常性、近距离、有原则地广泛接触干部，多管道、多层次、多侧面识别干部。三是提出了「凡提必审」「凡提必核」「凡提必听」「凡提必查」的「四凡四必」要求，旨在将筛查关口前移。

根据中央部署，在接下来的地方领导班子换届工作中，将认真贯彻执行《意见》，坚决防止干部「带病提拔」「带病提名」。中组部将加大工作指导力度，强化督促检查，推动各地各部门抓好落实，营造风清气正的用人环境。

在十九大前的人事变动中，有人过关擢升，也有人成为出局者。

9月10日晚十点，中纪委网站发出一条简短消息称，天津市委代理书记、市长黄兴国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简历显示，现年62岁的黄兴国为浙江象山人，是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他曾在浙江省工作31年，2003年调任天津市委副书记。在津门重地，黄兴国深耕多年，顺利成为市长。但在原天津市委书记孙春兰调任中央统战部部长之后，黄兴国在代理书记职位上挂印21个月，代理时间之长殊为罕见。

近期省级党政一把手变动频繁，但是天津仍未「定盘」，显示中央另有考虑。但此前坊间因武长顺的落马，对天津也仅是存有「不太平」的印象，却不料最后揪出一只大老虎。这也再一次证明，十八大以来的反腐是深水区的反腐。有分析指，中纪委目前尚未指出黄兴国的具体违法行为，但其对共产党官员发出了清晰信号：中国领导层的反腐行动不会停止，被揪出示众的省级老虎还会前仆后继。

编注：本文由香港《镜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