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律师口诛电视认罪

 

《环球邮报》一篇文章称，在过去几年，电视认罪已成为中国当局越来越普遍的宣传工具，许多人权积极分子、律师、出版商和记者都因此遭到羞辱，但是中国法律界最高权威之一 ——朱征夫（Zhu Zhengfu）最近公开发声反对这种做法。

 

中国律师协会副会长朱征夫上周公开表示，中国当局不应该让犯罪嫌疑人上电视认罪。朱征夫称，这种认罪缺乏法律价值，有可能是强制措施的结果。

 

朱征夫3月2日接受《新京报》采访时称：“从法律上来说，如果没有证据佐证的话，在电视上认罪是不应该采信的。因为有太多的可能性会导致犯罪嫌疑人违背意愿和违背事实认罪。”

 

在过去两年里，中国媒体已陆续播放过数十名因涉嫌寻衅滋事 、贪污和危害国家秘密等罪名而被拘的犯罪嫌疑人的认罪画面。由于这些嫌犯未经庭审就上电视认罪，因此很容易导致舆论审判。人权组织亦指责中国当局是借强迫犯罪嫌疑人上电视认罪杀鸡骇猴，以打压其他有可能违背共产党意愿的异见人士。

 

虽然中国当局矢口否认这些犯罪嫌疑人是被迫上电视认罪，但瑞典及美国政府仍坚决反对这种行为，瑞典外长瓦尔斯特伦（Margot Wallstrom）更是直言不讳地称这种行为“安全无法令人接受”。

 

但是，朱征夫的批评显然更具分量，因为他是来自中国政治精英阶层，是中国最重要的政治决策咨询机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CPPCC)的委员。在未来两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将再次召开会议。

 

朱征夫在此次会议上一口气带来九条司法改革建议，包括扩大取保候审的适用范围，允许律师参加侦查讯问，和创造条件让法官敢于依法作无罪判决。最后一条建议对于定罪率超过99%的中国司法系统来说无疑是一记格外响亮的耳光，因为中国法庭常常是基于政治影响力进行定罪量刑，并且许多犯罪嫌疑人甚至都没有机会上法庭参加辩论。

 

中国精英政治的资深分析人士拉姆（Willy Lam）称，中国正在不断强化思想控制，在这种氛围下提出此类批评需要莫大的勇气。

 

朱征夫提出的司法改革建议亦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引发热议，他也因此成为许多网民心目中的英雄。

 

一位中国网民发帖称，“这才是真正的代表，真正的爱国之士。”另一位网民则称，朱征夫理应受到赞扬，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随着习近平将自己塑造成中国的“核心”领导人，并要求中国媒体保持绝对忠诚，同时通过大刀阔斧的反腐运动清除政治对手和不法分子，来自政治系统内部的批评声越来越少，中国媒体上也开始再度出现文革式的语言。

 

其实除了朱征夫，在中国还有一些人也同样敢于直言。

 

在直言不讳的中国地产商任志强的社交媒体账号被封后，中国共产党直属中央党校的教授蔡霞发帖称任志强有权发表意见和提出批评。但是蔡霞的帖子很快就被删除，而本身就身为党员的任志强也面临“严厉的党内处罚”。

 

在本月初席要求媒体为共产党服务后，《南方都市报》发表了一篇可以做两种解读的头版头条文章，其中一种解读是暗指遵循新指令的记者已名存实亡。据一些媒体报道称，《南方都市报》的头版编辑事后因此被开除。

 

虽然朱征夫的政治立场可能会给予其一些保护，并且实际上他也未有直接挑战席或共产党的权威，但他公开发声批评电视认罪仍有可能会将他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香港独立人权研究员罗驻华（Joshua Rosenzweig）称，作为一名政协委员，朱征夫的观点至少在三月份会或多或少得到一些保护，但他对中国当局是否会考虑朱征夫的改革建议，乃至实施这些建议表示怀疑。

 

但罗驻华亦表示，中国新闻媒体对此事大加报道意义重大，因为新闻界对电视认罪以及当局最近逼迫媒体“姓党”的做法显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不满,而通过报道此事可以对此加以一些抵制。

 

与此同时，朱征夫的言论也给中国的人权律师带来一些安慰，在过去几年，中共打压异见人士的大棒亦指向法律系统，有数百名人权律师以及他们的助手都遭到当局拘留。

 

时常遭到拘留的中国著名异见分子李方平（Li Fangping）称，中国异见人士赞同朱征夫的观点，人们已经注意到电视认罪在中国已经变得屡见不鲜，并认为这种做法并不恰当。但是李方平对司法改革并不抱什么希望，尤其是在当前形势越来越严峻的情况下更是感觉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