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术黑市： 还有什么买不到？

如果说中国政府官员堪称腐败之首，中国科学家也不甘落后，并大有迎头赶上之势头。美国《科学》杂志揭露称，中国科研人员愿意支付数万美元以购买科学论文上冠名的“荣誉”，显示买卖学术论文之学术黑市在中国日渐猖獗。

If the Chinese government officials are on top of the corruption list, it seems that Chinese scientists are catching up. As journal Science uncovers that Chinese researchers are willing to pay tens of thousands of dollars for the “honor” of having their name printed as author of the paper, a black market in science paper authoring is now thriving in China. 

（大中报泊然综合报道）美国《科学》杂志在2013年11月29日刊登题为《中国论文集市》（China's Publication Bazaar）的文章，该文记者经过5个月的调查，终于将一个日渐猖獗并令人嘱目惊心的论文买卖学术黑市昭示于世人面前。在此论文黑市上，一些科研人员情愿支付数万美元，只为能在科学研究之论文上添加他们的名字。

在此之前，曾有报告指出一些不负责任的期刊刊印没有经过适当审核的论文，还有一些报告称中国存在一个买卖论文的学术黑市。但是《科学》杂志的最新调查，以直接证据首次证实了中国学术黑市的存在。

《科学》杂志的记者威斯坦达（Mara Hvistendahl）是此次调查的领导者，同时也是《中国论文集市》一文的作者。在调查中，威斯坦达等人伪装成研究生和科学家，向一些疑似黑市中介的公司提出了购买科学论文上的作者身份的意向，结果收到了许多回信。比如威斯坦达在联系一家公司，询问是否可以在一篇现有的研究论文上添加自己的名字时，该公司的的一名销售人员就表示“对有些作者来说，发表论文与否并非紧要，他们可以将论文转给你”。

威斯坦达称，根据买家是想冠名作为第一作者、还是共同作者，或甚至是团队成员之一，购买论文的价格各不相同。以这家公司出售的一篇关于癌症内容的论文为例，共同第一作者的价格为$14800美元，如果需要添加两个名字——共同第一作者和共同通讯作者，费用将达到$26300美元。

最终威斯坦达并未交钱添加名字，因为对于《科学》杂志的记者来说，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但是在联系的几个星期后，这篇论文就发表在了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iochemistry & Cell Biology杂志在线版上，印刷版将于两个月后公布，而文章的第一作者确实有两人。为此《科学》的记者联系了该杂志，杂志方表示其中一个第一作者就是在此前6月份的时候添加进来的。

威斯坦达和她的同事随后又就购买在某一科学论文上的作者身份或支付该公司为他们写一篇论文等事宜，向27家中介公司进行咨询。在这些公司中只有5家表示，他们拒绝从事这两种做法中的任何一种。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论文市场的繁荣，目前黑市价格收费从$1600美元至$26300美元不等，后者是成为SCI文章作者的最高价格，这已经高于一些中国助理教授（assistant professor，美加教育体系中的职称）的年收入。

SCI本来是指科学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是国际上公认的最具权威的科技论文检索工具。 而现在，在科研人员的前途与其论文数量直接挂钩的中国，SCI成了“中国人的愚蠢想法”（Stupid Chinese Idea）的代称。今年夏天，正是因为一封“出售SCI文章第一作者身份”的邮件寄到了《科学》杂志工作人员的邮箱里，才引发该杂志针对中国论文买卖现象展开调查。

威斯坦达指出，中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学术黑市，是因为中国的科研人员都面对着发表论文的巨大压力。在中国，似乎在一篇研究论文上冠名，比进行实际研究更重要。因此，许多中国人都愿意支付数万美元购买在科学论文上冠名的“荣誉”。

在中国，SCI论文是衡量科研人员前途的标尺。在五年时间内，研究者所发表在SCI收录期刊上的论文数目（往往只算作为第一作者或通讯作者的情况），是关 系到研究者晋升大事的决定性因素。在一些大学中，博士生需要发表一篇或多篇SCI论文才能够毕业。这种考察标准使得中国的科研人员变得“重量不重质”，从而也孕育了这可怖又可悲的论文市场。

威斯坦达在《中国论文集市》一文中称，《科学》杂志暗访揭露的日渐繁华的中国学术黑市，包括阴暗的中介，腐败的科学家，和妥协让步的编辑，许多来自中国各个研究层的人士都以某种方式参与了黑市交易。调查人员还发现，中国学术黑市的“商品”并不只有作者身份，还包括捉刀代写、将已发表的中文论文翻译再转投国际期刊、乃至直接买别人的论文草稿。在调查中，有8家被暗访的中介公司声称能够直接买通某杂志的编辑，帮助委托人发表文章，但该期刊的负责人则否认了论文交易的说法。

调查还发现，一些医生和其他从事医学研究的人员愿意公开承认中国的论文买卖黑市非常兴旺。而导致中国学术黑市日渐兴旺的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大多数论文买卖都没有明确的受害者，因而急于求成的科学家、游走的中介和腐败的期刊编辑都能从中获利。

目前，其他知名科学杂志尚未对《科学》杂志的报道作出回应。加拿大神经科学联合会（Canadian Neurological Sciences Federation）管理的某杂志则表示，已怀疑一篇中国科学家的文章存在问题，《科学》杂志网站上也发布了这篇文章。这篇文章针对的是与老年痴呆症相关的基因，有8个来自某大学的中国学者作为共同作者。该杂志认为，问题不在于文章内容，而在于这些作者是否真的做了研究。不过，当事人已经否认存在不当行为。

《科学》杂志的一个小组最早在2012年8月发现这篇文章，并称中国某学术服务网站曾挂牌出售这篇及其他11篇文章。加拿大网（canada.com）曾以《中国学术‘黑市’欺骗加拿大杂志》为题，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一些杰出的科研工作者担忧地指出，真正在遭受伤害的，是中国日后的科学发展。中国科学院物理所的曹则贤称，一些科研人员在杂志上发表越来越好的文章，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发的文章说了什么，他们只是花一大笔钱找人代写而已。

所幸，科学界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有所行动。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教育部正和汤森路透合作，希望引入其他方法对科研论 文作者进行评估。另一方面，许多科学家对放弃使用影响因子来评估研究者水平表示支持，也呼吁对学术欺诈被揭发的科研人员采取更严格的惩罚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