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查理周刊事件非两种文明的冲突

恐怖分子血洗巴黎查理周刊，很像是西方言论自由价值观与宗教激进主义的冲突，有人认为是代表西方价值观的基督教文明与东方伊斯兰文明之间的冲突。如今的许多恐怖事件，多数都带有中东地区纷争的背景。如果文明冲突的说法成立，不知千年前十字军东征的历史可否找到重演的理由。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到底是文明冲突还是政经利益冲突，对认识中东地区无止无境的纷争战乱具实际意义。

早期欧洲的历史以罗马帝国为标志。罗马人原奉多神信仰，公元311年基督教才被皇帝迦勒里乌斯的《宽容法令》所容忍，325年被皇帝康斯坦丁和李锡尼的《米兰敕令》合法化，直到380年被狄奥多西一世立为国教。自十一世纪末后的两百年，欧洲的十字军在罗马教皇的准许下，以圣战的名义对东方进行了多达10次的军事征讨。欧洲的西面是大西洋，在哥伦布之前欧洲人只能在此望洋兴叹，早期欧洲如罗马帝国以地中海为中心，欧洲的北部由蛮族盘踞是罗马帝国的头痛处，南面北非的地中海沿岸若干国家由罗马统治，最有价值最便捷的东扩点就是近东和中东地区。基督教以耶路撒冷为圣地，十字军中的基督徒当然有朝圣的心态，还有许多人像犹太人那样，愿意葬在圣地以盼宣判日来临得以复活。十字军主体中不少欧洲的封建领主和骑士以抢掠偷盗为目的，有的成功占地封王。从对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有关描述看，不少人并非在与基督教的敌人搏斗，而是牛羊车马举家移民。而十字军的策略结盟对象并不仅仅以宗教划线，与某些伊斯兰部族亦有合作。文明和宗教的理由冠冕堂皇，却掩盖不住政治统治和经济掠夺的本质。

十字军的10次东征均以失败告终，中东仍在阿拉伯和伊斯兰民族手里。十字军东征的终结并不意味着欧洲人的倦怠，而是十五世纪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和哥伦布打开欧洲至美洲的殖民大门，欧洲人的利益方向和热情转向了西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有亚伯拉罕的同源处，即便基督教代表了当今世界的主流文明，但是否就意味着伊斯兰教是与之对抗的截然不同的文明，还未闻专家的有关说法。对于十字军当年的一些行为，教皇保罗二世曾有过道歉。不管基督教有否借东征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还是欧洲的社会形态需要基督教，阿拉伯及周围其他民族以伊斯兰教团聚和强盛自己的国家维护自己的利益，是个客观事实。

回到现实处。今天中东阿拉伯地区的纷乱，有其自身社会和宗教的原因，但不可否认中东丰富的石油资源是引起乱局的主要因素。该地区的各国各族及各团体因石油而争，欧洲和世界其他国家为了中东的石油也极力贯彻自己的意志，石油资源的争夺是中东问题的本质。为维护中东的和平稳定，伊斯兰世界应反省自己，国际社会更应公正对待，并以政治解决为首选。

现代恐怖主义，源起于上世纪70年代巴勒斯坦人袭击德国奥运村以色列运动员，及劫持民航客机事件。世界在谴责和打击恐怖主义的同时，也加大了对巴勒斯坦问题的关注。911事件，没有人认为仅是伊斯兰极端分子精神错乱的失常举动，而是本拉登恐怖集团因中东及伊拉克问题向美国叫板。以色列虽是美国在中东的一颗棋子（当然它也据此得到自己所要的），但美国政府对以色列的抑制及在中东的斡旋，表明已体认到各方摆平的重要。最近石油大国沙特阿拉伯打压油价，震撼了全世界！这怎能是配合美国整俄罗斯，亦岂是整挫美国的页岩油技术，而是向世界显示阿拉伯的力量，坐稳其在阿拉伯伊斯兰老大之地位。此举虽也有不小风险，但比起卡扎菲的蛮干和萨达姆的装大（假冒持有核武以令阿拉伯诸侯），要高明和合理得多，至少表明阿拉伯伊斯兰世界正以普世的游戏规则，在与他人周旋。

911飞机撞向双子座大厦，血泊枪声发生在查理周刊办公室，貌似恐怖分子在主动出击，其实只是伊斯兰激进分子的消极反应和报复行为，其目的还是欲引起世人关注及恐惧。以伊斯兰的名义向世界发出威胁，连伊斯兰世界都会谴责，恐怖分子因贫乏也就只能乱急扛上伊斯兰的招牌，既无用又愚蠢。基督教精神虽已浸透了世界主流文明的西方价值观，但西方国家在现实政治和游戏规则中从不以基督教的名义行进。伊斯兰世界在这方面逊色得多，伊斯兰教的与时俱进该提到议事日程了。恐怖分子虽有伊斯兰背景，但种种事件仍属个案，未形成整个伊斯兰世界的主流。查理周刊事件肇事者，当然不代表伊斯兰世界的主流。

罗马教皇芳济各说“不能冒犯、污辱、取笑他人的信仰”，“当你污辱他人母亲，你是期待被揍”。文化思想意识形态甚至文明的碰撞，在世界各处时刻发生。当一种文明宣称对另一种文明具优越并欲取代时，应当警惕的倒是其背后的政经动机。与其说一些恐怖事件是伊斯兰文明在向世界挑战，还不如说是伊斯兰社会中某些个体在作激进尝试和在无奈中寻出路。查理周刊事件，还扯不上代表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两种文明冲突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