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英国脱欧并不能使欧盟瓦解

6月23日午夜起，一个新的英语单词产生BREXIT：英国脱离欧盟。隔天，欧盟核心六国外长在柏林紧急聚会，强硬要求英国“立即启动脱离欧盟程序”，以防英式毛病在盟内蔓延。欧洲人对英国门槛应向有领教，哪能等卡梅伦到10月份才辞职，待新首相上任才开始与欧盟谈判如何脱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仍享盟员之好处及便利。法国央行行长贾瓦说，伦敦的银行和金融服务业将失去在欧盟各国自由经营的“金融执照”。英国将为脱欧付出应付的代价。

 

周四英国公投脱欧，周五世界一片震荡，美道琼斯下挫610点、多伦多股市跌了近300点、德股市跌10%、英跌9%、法挫11%，西班牙及希腊分别跌17%和12.7%，英镑欧元加币和人民币等急泻，唯作为避险的黄金急升100美元至1358美元/盎司。如美前联储局主席格林斯潘所说，英脱欧引发的结果比1987年更黑暗，且事件具腐蚀作用短期不会消失。买下半个英国的李嘉诚，其长和系一日蒸发420亿；中国首富王健林表示，欲将万达欧洲总部迁出英国。英国作为进入欧盟的桥梁，作用不再。伦敦人民币离岸中心不知会否搬迁，中国政府在英国砸下的大把银子，大概起不了多大的声响。

 

自法国大革命以来，民族国家的政治形态已普遍于世界。鉴于二次大战均源于欧洲的教训，以及欧洲由众多的民族国家分据，从和平、民生和经济发展、及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的期盼下，在保持各国各族共同的基本价值观前提下，经过了40多年的渐进努力才形成了欧盟。欧盟始于1952年的煤钢共同体（当时仅德、法、意、比、荷、卢森堡6国），1958年成立经济共同体和原子能共同体，1967年由经济联盟转为政治联盟，1993年《马斯特里赫条约》标志现代欧盟的正式面世。欧盟只是个盟，民族国家的政治形态在盟内仍有效，但部分主权如经济、货币、金融政策、内部市场及外贸交盟统筹，是个既不同于联邦也不同于统一国家的独特区域国家联盟。欧盟的人口5亿，在G7中占有四席，由于资源、市场、金融货币、外贸的部分统筹，效益明显，经济总量超越美国为世界第一。

 

由于盟内的各国水平不一，特别是欧盟东扩，包罗了一些次或欠发达国家。如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等对欧盟的财政和金融有拖累。特别是东欧的国家入盟，大量的人口移入西欧，由于迁移就业自由及人性化工资及待遇，造成发达地区的就业和社会福利及医疗等资源的支出压力很大。尤其是恐袭的发生及数百万中东难民的涌入，更令当地百上加斤。几年前笔者在英国住伦敦的酒店，发现酒店的一些餐部和清洁洗衣等的工人既住酒店工作也在外兼职，他们在一起大声操着类俄的斯拉夫语。一般估计，这次赞成脱欧的英国民众相当多是底层公民，因为他们的基本生活受影响被拖累。至于英国的中上层精英，虽看到入欧的好处和便利，但人数毕竟有限，而底层民众一般与这种好处无直接关系。既然是公投，则经济因素很可能相当程度左右了普通人的投票意向。

 

传统上，以中西欧为主的欧洲事务，基本由英法德等操持或博弈（俄国主要精力在东欧），自罗马帝国以降，欧洲的历史几乎就是这几大国的博弈，战争和平繁荣衰退，此消彼长基本态势无大变。英国数百年来虽无大挫，但经两次世界大战已使其坠入二流国家，可雄心不已，对欧洲依然上心。英国对欧洲及欧盟的态度一惯与法德不同，法德对欧洲有雄心，但愿意付出，诚意十足。英国欲在欧洲起主导，要好处却不愿多付出。以英人的绝对实用主义和商人作风以及保守主义传统，保持英镑不采欧元，与欧盟若即若离，只要话语权和便利，并不全身心投入。今次脱欧始于英国，有源可究。

 

1963年英国欲入欧，遭戴高乐拒绝，1973年方由希斯领英入欧盟。今次英国的脱欧，虽不祥于欧盟，但并不会如素罗斯所言将导致欧盟的解体，最受影响的大概在全球化。英国的国力和传统并不会主动使其他欧洲国家受惠，更无力另立山头。而欧盟诸国多已习惯于享受盟员的好处，如希腊除了嗷嗷岂敢退离欧盟半步。事实上欧盟这个组织对欧洲盟员国确有好处，世界也习惯并受惠于欧盟，只要欧盟的中坚德法两国一如既往，本国的人民不迫使政府转向，欧盟这项人类社会的伟大创新将持续下去。上周笔者行文提到资本主义历史危机的三问题：经济乏力、恐怖主义和移民，其实正发生在对整个欧盟的考验中。英国的离去，仅相对削弱了欧盟的整体力量，英的离去也并不能因此而独善其身，今日脱欧他日兴许再唱入欧。除非欧盟核心国内讧，欧洲爆发战争，或世界性危机的降临，甚至资本主义的劫数已至，欧盟才会有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