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移民卷入温哥华房市怒潮

 

[大中报梁楚怡报道]  在里士满郊区的一家华人咖啡馆里，数十名来自中国大陆的华裔新移民正在等待一些发言者游说他们拿出手里的钱财，但他们投资的目标并不是住宅房地产，而是生物技术、高科技、智能手机应用领域和商业地产。

 

新移民遭怨困惑不解

1029咖啡馆股东，相关研讨会的组织者之一Jason Liu表示，他想让这些新移民了解一些他们此前从未想过的东西，因为加拿大人并不喜欢所有人一窝蜂地抢购住房。

 

在此之前，这些新移民已经在温哥华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上听到许多批评声，很多温哥华居民认为正是因为像华裔移民这样的买家在当地不断买卖房屋和公寓，才导致当地房价水涨船高，一路飙升至令当地居民高不可攀的水平。

 

随着卑诗省府在上周宣布将对既非加国公民又非加国永久居民的海外买家征收15%的物业转让税，当地居民的怨愤一度达到白热化程度。与此同时，有最新数据显示温哥华10%的成交住房是被国外买家纳入囊中，其中大部分买家都是来自中国大陆。

 

卑诗省新民主党住房事务评论员尹大卫（David Eby）已经要求当局对居住在百万豪宅内但却似乎没有收入的移民进行调查，而这也进一步助长了有关中国大陆移民炒高温哥华房价的怀疑论。

 

相关争议令许多新抵埠加国的移民感到困惑不解，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买不起房的加拿大人会将矛头对准他们，尤其是在卑诗省推出新税制后，华裔社区内更是出现了严重分裂，有些人认为新税制是可以理解的应对措施，但也有人认为这是自己不受欢迎的另一个迹象。

 

在当天前往1029咖啡馆的华裔移民中，有来自深圳的Sherry Qin，她的遥控玩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为了让子女获得更好的教育，而在2008年从北京移民加国的Lao Wu；还有因为妻子怀了二胎害怕自己被罚款，同时亦担心会连累其他同事而从中国移居加国的Sam Peng。

 

在温哥华最近迎来的几波移民潮中，多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但是温哥华居民在过去160年里所熟悉的华裔移民基本是来自广东农村、香港、新加坡和台湾等地区。

 

联邦统计数据显示，自2000年以来温哥华共迎来139,890名来自南京、上海、哈尔滨、北京、广州和青岛的新移民。

 

与此同时，这批新移民也是加国此前从未见识过的移民类型，至少从一些数字上看是如此。他们在经历中国的经济发展热潮后，荷包鼓鼓自信十足地来到了加国。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的百万富翁数量已经从2013年的240万人增至2014年的360万人。

 

但是，一些华裔新移民仍认为自己与前几批移民有共同之处。Cindy Liu称，许多移民都自认是环境难民和政治难民。Liu的家位于57 th Avenue夹Granville Street附近，她家的门上挂着铃儿响叮当的圣诞花环，家里随处可见欧洲和中国的古玩。

 

Liu和丈夫David Li原先在上海创立了一个公司，专门为客户提供投资服务，和帮助企业在中国股市做市报价。但是因为厌倦了中国共产党的独裁统治，Liu和丈夫在2014年7月移民温哥华，并在当地购买了一套价值 $250万的住宅。

 

Liu称，他们夫妇在中国照章纳税，但却享受不到平等的行事权或话语权，此外，他们也很担心中国的填鸭式和洗脑式教育方法会毁了他们儿子的前途，在移居温哥华后，他们15岁的儿子进入了温市私立学校St. George’s School。

 

Liu称，他们全家之所以被加拿大和温哥华深深吸引，是因为他们夫妇无意再白手起家创建新公司。现年50岁的Li亦称，如果他现在年纪再轻一点，他可能会选择前往对投资移民要求更高的美国，在那里他必须投资$50万元，而在加拿大他只需投资$12万元。

 

38岁的Liu则称，虽然美国可能机会更多，他们到了那里可能会赚到更多钱，但温哥华却是宜居的好地方。

 

和许多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一样，Liu夫妇从不将私生活轻易示人，或是想要代表温市的中国大陆移民群体发表意见。但是他们也和其他数十名通过1029咖啡馆聚集在一起的华裔新移民一样，终于同意接受《环球邮报》的采访，在过去四个月里，他们回答了有关他们在温哥华的新生活，他们移民加国的理由，他们的财务状况以及他们对新家的设想等问题，而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想要让外界更加清楚地了解温市的华裔新移民群体。

 

但是，他们并不能代表所有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他们只是让外界产生诸多猜想的中国富裕商人和专业人士阶层中的一份子，实际上，许多大陆移民都是在从事开设便利店，维护飞机发动机和参与社会服务团体等工作。

 

实际上，有许多来自中国大城市，并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华裔移民对从中国农村涌入城市以及蜂拥前往温哥华的新富人群都不屑一顾。

 

1996年从中国移民加拿大的北京商人Lao Wu称，这些人发财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其他方面根本跟不上，在一个人穷了很长时间突然暴富后，就会想要放纵自己。

 

并非人人富有

在《环球邮报》采访的华裔新移民中，没有一个是大型房地产投资者，空置房屋业主，无法无天的富二代的父母，将加国作为资金避风港的投资者，或是贪腐的共产党官员，而在当地媒体的报道中，以上这些似乎是最常见的大陆移民角色。

 

虽然大部分华裔移民手里都有足够的钱，可以买得起邓巴、克里斯戴尔、里士满、高贵林 和UBC大学保留地(University Endowment Lands) 的房屋，但也有少数例外，他们在温哥华地区根本买不起房，或是只能依靠投资收入维生。

 

这些移民选择移居温哥华往往也是出于其他的原因，有的是有朋友在当地或是想要搬到一个有更多华裔移民聚居的地方，还有的则是单纯地爱上温哥华的旖旎风光。

 

但是，这部分人却认为自己可以代表温哥华大部分几近被遗忘的中国大陆移民，这个移民群体是在过去30年里陆续抵达温哥华，在低陆平原50万华裔移民中占比高达近40%。

 

这个移民群体之所以想要代表大陆移民发言，是因为现在显然几乎没有人会为大陆移民说好话。但是鉴于温哥华拥有大量华裔移民人口，这一点乍看起来似乎令人费解。

 

目前，世界各地有许多城市都在担心全球资本大浪潮会导致当地的房市和经济发生扭曲，因此在这些城市里也很容易产生仇富心理，而涌入这些城市的富人大多来自俄罗斯、南美、非洲、中国和印度等新兴经济体，与当地并无长期联系。

 

目前，温哥华拥有近50万华裔移民，占到当地250万人口的五分之一。但是随着最近几波移民浪潮涌入温哥华的大陆新移民并不像以前的华裔移民那样受待见。

 

在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期，许多香港居民因为对香港回归中国心存担忧而选择移民温哥华。当时的争议焦点和媒体报道都聚焦于香港移民热衷于置业，倾向于砍掉树木，有可能涉及犯罪活动，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往往仍在香港工作，以及家里不缺钱的移民二代常常热衷于飙车等。

 

但是，由于香港移民是来自英国殖民地，因此他们往往更加适应西方体制并且英语熟练，这也使得他们可以更加容易地了解新文化，与他们的新邻居建立和谐关系。

 

但是，在过去几年移民温哥华的大陆移民却遭到更加普遍而强烈的抵触。他们不仅被当地居民视为推高当地房价的唯一罪魁祸首，在当地社交媒体以及主流媒体的报道中，他们也往往被描绘成赚取非法钱财并利用加拿大洗黑钱的不法分子；用他们的钱在当地购置一套套空置公寓作为避险投资的投资客；购买加拿大公民身份以享受加国昂贵的社会服务，但却从不纳税的投机分子；或是热衷于拆除老房屋兴建华丽豪宅，从而令温哥华面目全非的浮夸人士。

 

刻板印象难改

实际上，温哥华的新移民对宠坏的富二代所招致和蔑视以及其钱财引发的贪腐怀疑心知肚明。但他们仍然对此感到沮丧，并且不知道应该如何改变少数华裔移民给土生温哥华居民留下的刻板印象

 

在此之前，温哥华被宠坏的华裔富二代曾屡次被国际媒体报道。《纽约客》杂志和《纽约时报》都曾有过报道称在温哥华时常可以看到超富的年轻华裔女孩身背铂金包，一些年轻男孩则开着兰博基尼，据《纽约时报》援引一名汽车经销商的话称，这些富二代大多都是中国贪官的子女。

 

但是据Eileen Yin称，实际上只有一小部分华裔移民子女像这些富二代这样奢靡无度，而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独自在加拿大生活，而他们的家人仍在中国。

 

Yin在中国曾经担任过大学教授，目前她的丈夫仍在中国做软件生意。据Yin称，实际上温哥华的大部分华裔移民子女都是像她儿子一样，在当地正常地学习和生活。Yin和三个子女住在邓巴，其中一个孩子在Queen Elizabeth小学就读，还有一个在Lord Byng中学上学，而她的大儿子已经入读西蒙菲沙大学。Yin称，她的大儿子曾经做过许多志愿者工作，包括登门拜访老年人，献血，为曾经在他年少时为他提供过许多帮助的Buddhist Compassion Relief Tzu Chi Foundation筹款等。

 

但是，这些受访者也和其他许多温哥华居民一样，他们除了听闻各种有关温市有多少房屋被空置以及外资对当地房市影响的报告，也同样看不懂温哥华的房市。

 

但是，他们往往倾向于认为来自中国的资金并不是推高温哥华房价的唯一罪魁。

 

Wu称，推高温哥华房价的因素有很多，只是华裔移民令这一问题更加突显。Yin则称，温哥华的高房价的确是个问题，但这也是世界各地普遍存在的问题。

 

同样，他们也不理解如果加国人士对现状不满意，为什么他们的政府不去改变有关投资、保留老房屋、公民身份、纳税以及空置房屋费用的规则，而是将矛头对准新移民。

 

此外，他们也和其他族裔移民一样，在卑诗省推出新税制的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Sherry Qin认为卑诗省仍应保持自由市场；Anita He则表示，此举将会向所有中国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们不欢迎你们！”。但是Yu认为卑诗省推出的新税制堪称明智之举，可以有效抑制房市投资行为，并有助于满足可负担住房的需求，她认为此举有望降低温哥华的房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