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工厂产品对全球经济的重要性越来越小？”

（大中网/096.ca讯）加拿大环球邮报（Globe and Mail）日前发表了一篇Marc Levinson的评论。他是常驻华盛顿的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评论说，伊朗4月13日在霍尔木兹海峡附近扣押了一艘与以色列有联系的集装箱船，这是影响世界经济的又一股恶习，与之类似的还有：胡塞武装对航行于红海的船只发动袭击、干旱导致每天通过巴拿马运河的船只数量减少，以及印度洋海盗活动再度猖獗，也凸显了世界经济所依赖的长距离供应链的脆弱性。好在，全球供应链的重要性正在慢慢降低。未来几年，实物货品贸易的增长速度可能会低于全球经济的增长速度，消费者将感受到这一后果。

贸易放缓的原因之一是人口。除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外，几乎所有地区的人口都在迅速老龄化，因为出生率低于人口更替水平。在几乎所有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国家，耐用消费品的购买主力都在减少。简单地说，老年人需要购买的东西较少：他们有多年积累的财产，他们更倾向于把钱花在度假、餐厅用餐和医疗账单上，而不是花在买裙子和买家具这些跨境运输的实物货品上。

技术变革也抑制了实物货品贸易：与燃油汽车相比，电动汽车的零部件要少几千个，因此，全球向电动汽车的转变正在影响气缸和尾气管等零部件的出口；制造商对设备的投资一直疲软，部分原因是他们可以通过下载软件而不是更换硬件来保持工业机械的更新；传统白炽灯泡正在被体积更小、价格更低的发光二极管（LED）所取代。

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是，漫长的供应链正变得越来越不可靠，速度也越来越慢。20 年前，每10艘集装箱船中就有9艘能在预定时间或接近预定时间抵达港口；而现在，这一比例低于50%。虽然3月26日巴尔的摩大桥坍塌等事件造成了船运延误，但主要原因是该行业痴迷于建造越来越大的船只，导致集装箱码头在靠港期间被大量货物堵塞。从船上卸下每一个集装箱所需的时间比过去更长，因为有更多的集装箱堆放在船舱和甲板上，需要更多的卡车和火车将这些箱子运进和运出港口。

曾经，集装箱船可以加快速度，以弥补在港口损失的时间。但现在已不再那么容易了：为了节省燃料，船东公司已经放慢了船只的速度，而较新的集装箱船只一般也无法像以前的船只那样快。如果航行落后于计划，往往无法弥补损失的时间。更复杂的是，船东公司为了让船只回到原定计划而取消前序航程的情况也很常见。托运人可能会计划在某个特定日期将货物从中国运往温哥华，但发现如果错过这一班，下一趟航程将在三周之后。

这些运输延误和不确定性增加了海运货物的制造商和零售商的成本。他们被迫在出售货物之前拥有货物的时间更长，这就需要额外的融资支出，而且他们还面临着货物在需要时无法到手的更大风险。许多公司通过在仓库中保留更多库存来应对供应商延迟发货的风险，这一趋势始于 COVID-19疫情期间，并一直持续至今。其他公司则在寻求关键零部件和成品的多种来源。无论哪种方式，控制供应链风险都会提高实物货品零售端的价格。

我们的消费品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东亚和东南亚，美国的制造商几十年前就在这些地方设置了生产地点。这降低了许多商品的价格：在美国，婴儿服装、窗帘和厨房用具的价格都比本世纪初要低。但是，在许多曾经以低工资吸引外国制造商的东亚和东南亚，年轻人的匮乏导致薪酬上涨，因此许多东亚和东南亚的制造再也没有价格优势。与 21 世纪初不同的是，进口商品价格下降不再能帮助各国中央银行控制通胀，而公众却几乎不会感到痛苦。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导致的贸易壁垒和进出口限制不断增加，也在推高成本。

这并不是全球化的终结。相反，全球化正以一种陌生的形式出现。曾经，集装箱船满载着成千上万个五颜六色的集装箱，里面装的主要是低工资国家的工厂生产出来的实物货品。如今，全球化越来越多地与服务交换有关，主要是以数字的形式。一家银行可以在一个国家承贷，在另一个国家审批文件，在第三个国家收款。英国的图书出版商雇佣了巴基斯坦的文案编辑，加拿大的流媒体电影可以在任何地方制作，人工智能可以将对话翻译成多种语言。在商业领域，很大一部分投资用于研究、软件和其他无形支出，只要有专业技术，就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只需轻点鼠标，无形服务就可以跨越国界。

这种贸易是无法准确衡量的：当一家位于多伦多的工程公司将技术图纸传送到其位于巴黎的分公司时，资金并没有转手，国际贸易并没有发生。但是，随着制造业全球化在经济中的比重下降，非实物货品的跨国界流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在公众视线之外，企业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人才的行为正推动全球化从实物转向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更大范围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