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从李光耀和新加坡谈政治制度和族裔文化

世界上最小亚洲国家新加坡的前总理李光耀最近逝世，引起了世界各国政界对李光耀与新加坡的一阵相当广泛的热议和评论。而且其基调是褒奖多于批判。新加坡，这个由华裔后代在马来半岛南端建立起来的弹丸小国，虽然其疆域只是比多伦多市略大一点，但是无论在经济发展上，政治制度上，还是社会管理上，都为东西方世界各国，树立了一个值得深思的政制典范和治国模型。

凡是到过这个细小半岛国家旅游观光的东西方人士，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有一个共同观感，那就是那个国家政治清明，环境优美，经济发达，管理严俊。整个城市（或国家）很像一个四季常青，百花盛开的大花园。新加坡民众生活富足自由，行为循规蹈矩，社会犯罪率极其低落，整个社会整洁有序，治理得像一个秩序井然的温馨庭园。新加坡政府治理国家正直严明，官员办事有效清廉，几乎从来也没有听闻过什么重大的官僚贪污渎职的新闻。但这种政绩，并非政府领袖实施强硬专政手段镇压，或长期施展令人震撼的政治整肃的结果。而似乎是因为这个政权和百姓对国家前途充满信心，因此自律自爱的结果。虽然新加坡的华裔人口占75%以上，但这个小国也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国内的马来族，穆斯林和印度族裔各族人民与主流社会和睦相处，他们都对未来前途和相互之间充满信心，共同享受着这个社会的繁荣与和平。这个多民族的小国，几乎从来也没有发生或听闻过种族仇视和族裔冲突或暴动的事件。归根结底，人们必然要问的一个问题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国家长期处于政治清明，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民生安乐的状态。

李光耀是新加坡的开国元勋和治理这个岛国几十年的首领。回顾至1978年，当毛泽东死亡，中国大陆的文化大革命运动结束，邓小平上台执政，实施改革开放政策之初，曾经到访过新加坡这个小国，并与总统李光耀见面。该次访问，应该说是邓小平决定放弃共产主义计划经济，采纳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国策的前夕。因此，他出访新加坡不无道理。因为这个在各方面都非常成功的由华裔领袖统治的小国所实施的政治制度，既非完全西化的多党执政的资本主义制度，也非专政独裁的共产主义制度。而邓小平所要实施的中国改革开政策，以及他所要重建的中国，与新加坡的政治模式，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现在看起来，邓小平特意到访新加坡，与李光耀见面的主要原因，似乎绝对不是传统的睦邻之举，而是胸有成竹的特别行动。当然，如果一定要把邓小平实施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与新加坡的政治制度相比，只有在经济制度和经济发展上有相似之处，在政治上则没有可以比喻的实质性。但是如果把邓小平在访问新加坡以后所实施的改革开放政策，及其所导致的震撼世界和彻底改变中国的经济发展奇迹，看成是部分借鉴了新加坡经济发展模式的结果，也不为过。虽然新加坡与中国所取得的经济发展成就之间无法画上一个等号，但是新加坡和中国的划时代的令人刮目各方面发展成就，同样令西方国家感叹不已，确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不过，尽管新加坡有如此骄人的发展成就，但是在西方国家的眼光里，它仍然是一个独裁政权，虽然这个政权从来也不必使用武力镇压来遏制反对势力，也没有抛头颅流鲜血的政治斗争和集中营，当然更没有流放政治上的反对派的迫害行动。但在西方国家的眼光之中，它仍然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这个国家的政制欠缺西方民主制度的全部精锐（Democratic Deficit）。新加坡当然没有像西方国家那样的多党执政议会，也没有反对党，更没有西方模式的言论集会，电脑网络上的通讯自由和新闻自由。不过，有太多的人却认为，在西方国家人士眼中新加坡的政治制度上的这些缺点，也许正是新加坡模式的政制能够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的，直到目前为止，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似乎仍然是人类最优良的政治制度，但是这个制度似乎也已经显现出它的重大的乃至致命的弱点。原因是，生活在这个绝对民主自由制度之下的民众，似乎早已经把无法无天的放纵和损人利己的自私，也看成是民主自由权利。因此，这个社会有滑向秩序荡然的无政府状态的边缘，它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政令无法执行，个人道德和社会秩序荡然无存，犯罪行为到处可见，把武器和法律抓在自己手中的可怕混乱局面。

还有一点必须提到的是，像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华裔国家和社区都呈现出的繁荣兴旺一样，民族和文化传统，毫无疑问地也应该是新加坡成为世界各国治国典范的重大原因之一。这并非民族优越感所致，而是无法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