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该不该为汉语的纯洁性或统一性担忧(上)

中国话或汉语虽然流传地区不广，但却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也是最复杂多变的语言。特别是在中国实施改革开放以后的三四十年里，因为与西方国家的语言文化，特别是与英语的频繁接触，使这种优美古老的语言，从里到外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也因此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人们开始担忧汉语的纯洁性乃至统一性问题。

随着时代的进展，世界各国经济发展和经贸合作的加强，使中国全面融入世界大潮流。中国与西方国家在经济和科技发展方面的密切合作，使中国大陆与西方国家在语言文化方面的沟通越趋频繁。现在，中国人能够用西方国家语言特别是英语的人数达到超纪录的水准。在1960年代以前，中国大陆的外语教育，基本上局限于俄语，而现在的大专院校选择俄语为外语专修科目的如凤毛麟角，但几乎没有人不学习英语。今天的中国大陆，英语几乎已经是第一或甚至“唯一”的外语。其结果是使中文吸收了大量英语的外来词汇和外来语，结果使汉语或中文的“纯洁性”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影响。最近，这种现象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乃至担忧。中国大陆正掀起了一阵有关汉语的“纯洁性”问题的探讨和辩论。

我想，关于汉语或中国话的“纯洁性”问题，不但引起中国同胞的关切，在海外的一些华裔也有同感。今天，海外的华裔不难发现，在加拿大的中国人，特别是知识分子和年轻一代的学子，他们在相互之间的语言沟通和文件交往时，经常夹带着各类不同的外来语和英语专有名词，它们几乎成为华裔用英语口头交流的日常用语和中文通讯词汇的一部分。其中的例子实在不胜枚举。比如在谈及“世界卫生组织”和“世界经济贸易组织”之类的专有名词时，人们往往不提中文而只用WHO(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或WTO(World Trade Organization)这样的英文字母来代替，而且几乎没有人会对此提出疑问。至于在一些还能够说中文的华裔学生之间的日常交谈中，其中夹带的外来语和外来词汇之多，对很多非知识分子的华裔或老年人而言，恐怕很难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其实，这种现象不但在海外的华裔社会十分普遍，就是在中国也越来越流行。今天中国学生的英语水准，早已经不是只会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译成“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把“人山人海”翻译成“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的时代，他们也同样能够琅琅上口地把很多外来语和英语名词融会贯通地混杂在中国话的词句和口语之中。虽然在海外的多数中国人，可能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华语的纯洁性受损”的感觉，但是在中国，它却引起了很多人严重的关注乃至担忧。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学者文人和学术专家，他们对这种风气和现象感到忧虑。他们认为长此下去，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传统和语言的“纯洁性”必将受到外来语(英语)的严重破坏。谈到语言文化的纯洁性，其实它和人类种族的纯洁性一样，应该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命题。但是，它在实际上也是一个“虚假”的命题。因为，当今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一个“纯种”的民族，当然也不存在一种“纯洁”的文化或言语。

从生物学的角度观之，也许在表面上有所谓的“纯粹”的动植物种类，但是在实际上，连植物品种的“纯洁性”也一样，在或正在迅速消失。在当代人类所从事的改良家畜品种，以及干涉植物基因之前的上古原始时代，也许有所谓的纯粹的动植物种类。但是在今天，人类所圈养的动物，已经不可能存在“纯种”的家畜和禽鸟，人们栽培的植物也几乎没有不受人为的“转基因”处理的的品种。而人类的种族和文化也是一样。在当今世界，可以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纯粹的人种”和“纯粹的语言文化”，它也包括中华民族和它的语言文化在内。特别是语言文化更是如此。

文化语言是在不断的变化更动和改进之中发展成长起来的。这种变化既有因内部的需求，更有外来的影响所致，它永远处于不断演进的过程之中，它不可能保持原封不动的“纯洁性”。中国在汉唐鼎盛时代，当时的军事，经济，文化乃至民风习俗，经过河西走廊打通西域，中东地区乃至欧洲的文化习俗也都经过这个通道传到华夏，其中就有很多琵琶，骆驼，葡萄这样的西域语言就进入了我们的汉语词典，变成了中华文化和语言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们只要打开几千年前商周时代的文字和文化书籍和记载，就会看到它和今天的大不相同；如果不经过专家的翻译注解和解释，大部分中国人根本无法理解那个时代华夏文化的全部内容和意义；连文字的本身也无法识别。不但如此，很多没有受过太多学校教育的中国农民，对那个时代的中国文学或汉语，他们恐怕和“文盲”无异。只有到了近代历史发展的民国以后，白话文流行，绝大部分的中国人才能够真正阅读和欣赏自己文化语言的优美之处，才能够用它来进行人与人之间日常的口语通讯和交往。就是在改革开放以前的中国文化和文字记载，也和今天有明显的区别。这与世界各国其他族裔及其文化文字的“没有纯洁性”的道理完全一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