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老外说“东方人工作得像狗一样”是歧视吗？

福特市长曾经说“Those Orientals Work Like Dog”，引起了华裔社区的不小反应。从大中报网站视频专栏，知道华裔媒体对此有过一次讨论，探讨这句话到底是对东方人(华裔)的歧视还是褒扬。参与讨论的贾宁扬社长和另一位参与者有不同的意见。贾社长认为，这句话的主要意思是褒扬而不是歧视，但是另一位则持相反的观点，认为这句话含有歧视的内涵。笔者也想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发表一些观感和看法。在分析这句话之前，我们必须先深入了解一下华裔和西方人文化习俗之间的很多异同之处。以本文为题，讨论的范围只限制于东方人和西方人在赞扬和批判个人行为时的习俗和用语，或只涉及到东西方民间文化习俗对狗这种动物的观感异同问题。

我在好几篇文章里，都提及中国人和西方人对狗这种动物的不同观感。狗虽然是一种受人喜爱的动物或宠物，但是中国人和西方人对狗有着非常不同的观感和看法。在西方国家，狗不但是一种宠物，更被人称作“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乃至是“家庭成员的一份子”。很多西方人甚至把狗看的比人还高贵高尚。他(她)对狗的待遇，恐怕比对人更好更亲近。这里的白人女士小姐甚至于贵妇名媛，常把狗当作最心爱的伴侣，她们不但心肝宝贝地称呼她们的宠物狗，还与狗们同起同睡，甚至于口沫相溶亲嘴搂抱，甚至于有在遗嘱里把部分甚至全部财产留给宠物狗的例子。一句话，西方人把狗看得非常高贵和无边的亲近；可是我们华裔对狗的整体观感却与西方人有着基本的不同之处。狗虽然不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动物，但是狗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形象却不是那么的高尚。当然更是绝少抱着狗当众亲吻，或有绝少有与之同床共眠的例子。

狗是一种愚忠于主人的动物。为了讨好主人，狗会做一切事情，只要主人一声令下，狗会赴汤蹈火甚至不顾生命危险去实现主人的心愿；狗会随着主人的意向和心愿而显示其对人对物的态度，或向主人及其亲友奉承摇尾，或向主人讨厌的陌生人裂齿咆哮示威。狗特别不喜欢乞丐和穷人，因为这些社会弱势者往往是遭富有高尚的狗主人鄙视和吆喝的对象，狗也毫不犹豫地以主人之神态对待这些弱势人群。所以中国人以“狗眼看人低”的这句话来形容瞧不起贫困弱小者的私利举动。也因此，狗在传统的中国文化里，不但地位不高，而且人们还经常用“仗势欺人的走狗”来形容霸主身边为非作歹的随从，用“狡兔尽，走狗烹”这样的话来讽刺或警告被人利用而对受害人横加迫害者可能面临的悲惨下场。人们经常用“连狗都不如”这样的话来侮辱和贬低一个人的人格和社会地位。由于狗在交配时的状态，人们几乎毫不例外地把有不正当性行为的男女比作“狗男女”；把行为不检的不屑子女称作“狗娘养的”，把处境艰难地位低下的生活状况形容为“猪狗不如的生活”；如果要描绘一个人的艰辛工作，中国人宁愿用“做得像牛马(而不是像狗)一样辛苦”的形容词，因为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牛马的地位远比猪狗的地位要高。一句话，狗及其行为，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没有地位，缺乏尊严，没有品格和不能够“登大雅之堂”的。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是绝对不愿意人家把自己的行为和生活状况与狗以及与此相关的词语连在一起。在中国，不管是在何种情况之下，把人比作狗，是一种极端的不敬和莫大的侮辱。福特市长把东方人的极端勤劳工作态度比作“工作勤劳得像狗一样”，之所以在很多华裔之中得到如此的负面效应，其原因自不难理解。

可是西方文化却又不同，特别是对狗的声誉和观感，与中国人有很大的相异之处。其部分原因和现象已如上述。笔者在加拿大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而且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西方人的企业单位或政府机关工作，对西方文化习俗的接触和认知程度和深度，大概比多数的华裔移民都要深入得多。以笔者的观点，西方人在赞扬一个人辛勤工作或苦干实干的品格之时，有官方的，正规的，文绉绉的方式，或通俗的，粗旷的，形象的方式。这里姑且不提西方人称赞一个人勤劳刻苦工作时所用的正规的或官方的赞扬方式，只探讨通俗的和粗旷的言辞。如上所述，西方人在形容辛劳工作时，不像中国人那样用“工作得像牛马”来加以形容和描绘，而喜欢说或只习惯于用某某人“工作得像狗”那样辛苦。与西方人在一起闲谈时，经常时会说起某某人“工作得像狗”一样辛苦。在大学里求学时期，经过暑假后回到大学里上课的学生，大家见面时，很多白人学生经常会说，为了赚够学费，自己在暑假里“做得像条狗那样辛苦”。这句话不但是他在自我褒扬，也是期望同学能够嘉奖他自己的言辞。它绝对不是一句贬义词，而是朴素简单的褒义话，是正面的而不是反面的。有时候在褒扬他人时，为了显示其诚意，西方人往往避免文绉绉的那一套，而是采用直截了当，形象粗旷的口头语，“工作得像一条狗”那样的话就是一个例子。如果没有深入了解西方文化的习俗，听到这样的话，往往会产生误解，发生误会。西方人如果在中国人面前说“东方人工作得像狗一样辛勤”，“他们甚至于因赶不及回家而在机器旁睡觉”，“这批人迟早会取代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实在不应该有其它的误会。因为他们完全是一片好意地在夸奖我们华裔和“东方人”，而不是在看低我们或歧视我们；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是通俗夸张的俗语，而不是文邹绉的官样文章。西方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用粗旷的俗语来形象地描述和赞扬一个人或一种行为和品质，比使用“官样文章”更显得直截了当，通俗易懂和具有诚意。可惜这些话被很多中国人误解了。辜负了像福特市长那样经常惯用市井凡夫的俗语俚语来赞扬东方人(或任何人)的西方政客的一片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