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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的恋爱和婚姻(8)

来源: 潘文鸣



小田说试一试吧,便站起来,把琴夹在自己的下颏,开始演奏《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主题曲。拉完以后,她说没有下功夫练,我说,不错不错。

她重新坐下,脸上一直有一种圣洁的表情,就像雪白的大理石雕像一样。就在我们闲聊时,突然一个男青年走进来,对小田说,你在这里干哪样?

我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从排练厅门口进来,脸上有些不悦,还不友好地瞅了我一眼。我和小田告辞,便离开了排练厅。

大概是一两天后,省歌舞团搞舞台美工的张延奎来局机关找我。张延奎是64年中戏舞台美术系毕业后分到贵州,然后又分到省歌舞团。他是山东人,在贵州人看来,他是个山东大汉,印象中他衣着朴素,肤色偏黑,好像是在一个比较贫寒的家庭长大。



张延奎坐下以后,便开门见山地说,团里乐队的小刘知道他和我是校友,就找他来和我谈谈。他问我最近是不是经常和小田接触?我说,都是见面点点头,真正单独接触只有一次,就是那天上午在排练厅。

张延奎说,小刘讲,他和小田已经好了将近半年时间,最近小田对他有点冷,他怀疑小田是见到我以后,想甩掉他,想和我好。

我说,小田和我仅仅谈了几句关于小提琴曲的事情,根本没有谈到什么感情问题。另外,小田和他小刘谈朋友,就不能再接触其他男性?

张延奎说,我估计小刘有点担心:一个你是北京来的大学生,又分到省文化局机关;第二个是你的外貌条件也不错,他怕小田见了你以后变心。

我说,小田在没有结婚之前,她有选择的权利。



张延奎说,理是这么一个理。可是贵州这个地方和咱们内地不同,就像有人讲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来到贵州一年多,觉得这里不仅经济落后,人的素质也差,有些人动不动就来粗的,不讲文明。在歌舞团里,为了争风吃醋,一些年轻人常常彼此动手打架。你说,在内地,有这种现象吗?

张延奎又说,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北京南下红卫兵到这来串联,团里有些年轻人在北京红卫兵带领下,打着造反的旗号,更是无法无天,对“走资派”和“牛鬼蛇神”乱打乱斗,非常野蛮。 他说,咱们都是外地来的,在这里没什么亲朋好友,他们本地这些年轻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欺负我们,现在社会这么乱,我们找谁去讲理?

我问,小刘的意思是不是让你来警告我,叫我不要和小田再来往?

张延奎说,他只是让我告诉你,小田和他已经是朋友关系,希望你不要再插进来。

我听了张延奎这一番话,如一盆冷水泼来,一时陷入迷惘之中。张延奎看我低头沉默不语,就说,既然你和我是校友,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供你参考——实际上,凭你的条件,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困难,既然你和小田属于一般正常关系,以后没事少接触就行了。



我和张延奎过去从没有什么来往,今天第一次接触,觉得他很耿直,也是一片好心。所以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你的意见我考虑考虑。

张延奎走了以后,开始我有些不冷静,觉得这是欺负人!但晚上当我平静下来,觉得张延奎讲的有道理。自己目前在贵阳只身一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确找不到什么人帮忙;另外,自己家庭出身不好,父母和弟弟妹妹已经被北京的红卫兵遣返回内蒙老家,二弟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初期,又被四清工作组打成坏分子,开除小教公职,遣返回家监督劳动。现在我刚刚走向社会不久,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必须谨慎小心。所以,我决定从此不再打小田的主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信步走到歌舞团,想和周毅谈谈心,当我路过人民剧场大门口时,发现小田一个人提着小提琴正从剧场里走出来。原来省歌舞团这段时间正在人民剧场演出芭蕾舞剧《白毛女》,小田可能有什么事情,或者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提前走出来。借着剧场大门上面的灯光,她认出了我,便走过来,在我面前站住,并低下头,显然,她是等我先开口。(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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